第一百六十三章 忠烈殉国-《晋末雄图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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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歇一歇,多好啊。少年时的一幕幕情景,莫名的出现在紧闭的眼前,是那么安逸和洒脱。从此以后,再不用殚精竭虑的筹划防务,也不用辗转反侧的担忧时局,一切都随风去吧,大好河山自会有无数的后来人为之奋斗,天佑华夏,汉人不死!

    猛然一声弓鸣,耳边听得战马蓦然悲叫,接着轰然倒地,激起大片尘土。毕垒睁开眼奋力支起身来,原来竟是赵染一箭射在了马儿的脑门中,那跟随了他多年的坐骑,就此先他而去,死在了主人身旁。

    “叛贼,你如此丧心病狂,又哪里能够长久!”

    毕垒强支起身子,嘶声大骂。赵染不紧不慢的控马来到近前,居高临下的望着,脸上写满了胜利者的倨傲和昂扬。几名盾牌手急速来到赵染身前,竖起大盾,遮护住赵染,警惕地盯住长安城楼。不过这种距离下,城上的箭倒是能射到,但是临到赵染面前,也差不多是强弩之末了,威胁性并不大。

    “毕将军,当年我也曾与你有过数面之缘,甚至还短暂的共事过一段时间,你为何如此不讲故人情面,屡番辱骂于我?若是你现在便降了,我一定保全你的性命。”

    赵染居高临下的望着,嘴角浮起一抹狞笑。其实他在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,此时不过是如同老猫抓住耗子,临吃掉前的调戏玩弄罢了。

    毕垒伤势沉重,嘴角已经开始流出鲜血来。双肘撑地,尽量使身子能多立起来一点,他死死瞪视着赵染,血红的双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。

    “你这种无名之辈,我根本瞧你不上。再说我乃国家大将,深受朝廷厚恩,投降?哼,我死了也没有面目去见祖宗!”

    赵染的脸阴寒的能刮下冰来。毕垒故意表露出来的蔑视,让赵染敏感自尊的心里,像被挫子挫了一般。且他投降匈奴,屈膝事虏,受尽了世人的唾骂,便是匈奴汉国内部,比如石勒在内的不少名王大将,私下里也瞧他不起,这些,他都无所谓,或者说可以装作无所谓。但是华夏数千年来传承的基本道德规范,还是在无形中形成了束缚——赵染也并没有完全泯灭人性,他颇重孝道。

    多少个夜晚,他都梦见自己跪在他逝去的父亲脚前,他父亲怒骂他是背祖忘宗的畜生,是不忠不义的叛贼,说赵家列祖列宗在地上都不得安宁,因他而深深蒙羞。父亲的脚在地上跺得咚咚响,高声叱骂的声音接连在耳边炸起。

    而赵染匍匐在地,痛哭流涕,说自己被时事所迫也是没有办法,又说自己确实是不孝之子,请父亲大人息了雷霆之怒,可是父亲哪里肯轻易放过他,不仅叱骂的更加凶狠,甚至还突然摸出一把寒洌冽的尖刀,说要清理门户,除灭家丑,赵染吓得爬起身就跑,他父亲在后面紧追不舍,越追越近,突然就一刀捅在了他的后背心上。

    每每惊醒时,赵染都是一身冷汗,头晕目眩,有时甚至眼角边还挂着泪痕,总觉得后背竟然隐隐作痛。他也曾夜半扪心自问,将来死了如何跟祖宗交待,这个问题他没法子回答自己。于是在日复一日的征战中,赵染发疯似的烧杀屠戮,用以刺激和麻痹自己惶惑的心。

    “找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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