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两百八十九章 子欲养亲-《晋末雄图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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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于是便一起回了三伯的家。家中他老伴正在家,见三伯兴冲冲地带了三个陌生人回来,本很惊疑,待听三伯一脸高兴的介绍,老伴便忙不迭将韩雍拉到近前,仔细辨认,激动的直拍着巴掌,老妇人多愁善感,拉着韩雍讲了几句便就红了眼圈,惹得韩雍心潮起伏,赶忙忍住了反过来好生劝慰她。

    老伴生火做饭,又将腊味野物一蒸一煮,做了两大碗来佐菜。灰瓷大碗盛着黍米饭,架着黄绿色的竹筷,围着小小的粗木桌,韩雍瞬间便觉得似乎回到了最初的童年,虽然贫苦,但是自有一份恬淡。他感慨怀念之余,这餐饭吃的香甜无比。三伯家虽然也不宽裕,但看得出来,是真心实意的在招待他,让他千万不要客气,尽管敞开了吃。

    吃罢饭,韩雍示意侍卫,掏出两锭银子,死活塞在了三伯手中。又提出想上山去看看母亲。三伯便带了些工具,要随他一同前去。当年韩雍势单力薄,便将母亲安葬在村旁的无名山上,草草入土,连墓碑都没有什么正式,只是将一块现成的青石板上,刻上字权且代替。

    不多时,到了母亲的坟前。那青石板墓碑,深深的陷在了土里,只露出了小半截在外,经过累年的风吹日晒,早已模糊了字迹难以辨认,碑体变得灰黑,还长出斑驳的裂纹。略成长方形的土堆上,长满了荆棘野草,各种不知名的大小植被,垂着长长短短的枝叶,被风吹过,都一齐发出了低低的叹息,愈发衬得荒芜冷清。

    韩雍无力地噗通一下跪倒,重重地磕了九个响头,再起身时,已是泪流满面。母亲的音容笑貌又浮现脑海,宛如生平。昔年时,受过的罪吃过的苦,再也不可追回的母亲温暖的怀抱,都像心里冒出了倒刺一般,将人扎得生疼,好似旧伤口,又流了血出来。

    韩雍触景生情,情难自禁,悲伤的嚎啕大哭。只有在此时,他才能将常日里深沉威严的韩君候、独掌一方的韩州主、战无不胜的韩将军等各种高高在上的显赫身份卸下,重新变回了只想再次深深投入母亲怀抱的孩子,在这里,他还是当年的那个时时牵着母亲的手、怯生生的憨娃儿。

    如今已经位高权重,成为被无数人仰视的煊赫存在。但他最想与之分享的那个人,早已经不在了。譬如锦衣夜行,大失意义,使人不但提不起兴奋来,反而愈发的嗟叹悲伤。

    “娘,孩儿回来看你了。孩儿如今已是国家上将,本州牧守,孩儿闯出来了,没有让你失望!呜呜……娘为我吃尽了苦,如今孩儿已经出人头地了,却再也不能让娘享受一天的好日子!娘!你在哪里,孩儿好想你啊娘!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韩雍双手不停扒着坟头的黄土,紧紧攥着,仿佛是握着母亲的手。他冲着无言的青石碑尽情倾诉,声泪俱下哀痛欲绝,几乎将从前多少年的眼泪,一朝哭干。三伯远远的看着,虽然见惯了生死,但也直摇头,唏嘘无言。旁边两名侍卫见不是事,恐他失控,慌忙近得身来,苦苦相劝,才将韩雍架到一旁,好歹勉强劝住。三伯走过来挨着他坐下,只将好言好语不停劝解,两名侍卫,默默上前,将坟前的野草杂枝,都仔细清理干净,并添了几抔新土。

    又呆望呆想了片刻,韩雍稳定了情绪,对母亲说了几句道别的话,几人便下得山来。重回三伯家伙中,柴家大娘早就麻利的收拾好了碗筷,见韩雍泪痕未干,便凑过来挨着他,和三伯一道与他拉家常。两名侍卫,自己去了角落安静坐着。

    “憨娃儿,你也不要太伤心了,想开些。你娘也去了多年,总算是不会再受累,倒是你自己现在跑行商不容易,行商也苦哇。塞里塞外的来回倒腾,风餐露宿的,只为赚取些微薄利润糊口。孩子,自己在外面讨生活,多注意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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