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0章拿自己当个人物-《纨绔王爷草包妃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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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寒月好笑,说道,“难不成我与你一道儿抓着她打一顿不成?”
夏儿道,“为何不成,难不成她还敢和小姐动手?”
丹枫笑道,“我自然不敢和小姐动手,只等小姐打了我,我寻你找回场子!”
夏儿瞪眼瞧她半天,突然泄气,嘟囔道,“横竖还是奴婢吃亏!”顿时将二人引的笑起。
三人说笑一回,因明日莫寒月要进宫谢恩,早早命人备下汤水,安置歇息。
第二日一早,莫寒月打扮齐整,辞过侯氏,带着夏儿、丹枫二人出府,命胡二随行,向皇宫而来。
宫外递上相府的牌子,将旁人留下,莫寒月一人随着小太监进宫,穿金华门,向承恩殿而来。
小太监在宫门前停步,施礼道,“皇上还没有下朝,十一小姐稍等,奴才去前边儿候着,待皇上一下朝,再来禀十一小姐!”
莫寒月点头,说道,“有劳公公!”见他转身离去,才独自向殿门来。
这一世,这已不是第一次踏进承恩殿,今日却只有她独自一人。
莫寒月站在殿门口,遥遥望着正上方的龙凤双椅,心里竟然再没有最初那起伏的波澜。
莫寒月,你是忘记仇恨?还是……对那把凤椅,已不再如当初的势在必得?
莫寒月自问,跟着微微一笑,低声道,“只要能大仇得报,我莫寒月纵然没有了性命也再无怨,又怎么会稀罕一把冷冰冰的椅子?”
想通这一节,心里更加安稳,竟然慢慢沿殿而行,观赏墙壁上精致的木雕。
不知过了多久,只听殿门外一声清咳。莫寒月回头,就见一个小太监立在门外,向她躬身为礼,说道,“十一小姐,皇上说不过来了,请小姐去云翔殿罢!”
也就是说,皇帝一下朝,就去了谢沁的宫里?
莫寒月眉心微微一跳,向小太监施礼,说道,“有劳公公引路!”出殿跟着小太监进御花园,向云翔殿去。
宇文青峰不会来承恩殿,她本来也早已料到。试想一国之君,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臣女要谢恩,就特意跑这许多的路来承恩殿?
通常这种时候,外男会去外书房磕头谢恩,女子就在承恩殿中对着椅子磕头了事。
此刻唤去云翔殿,倒是大出她意料之外。
而且,谢沁进宫虽然有些日子,可是因为年幼,并没有侍寝,这皇帝一下朝别处不去,怎么就偏偏去了云翔殿?
莫寒月一路走,一路暗暗思忖,心里却始终无从抓摸。
云翔殿外,小太监回禀进去,隔不过片刻,就见随谢沁进宫的非儿快步迎出来,一边向莫寒月施下礼去,一边说道,“十一小姐可来了,我们贵人已使人问过几次!”
莫寒月忙回礼,说道,“非儿姑娘不必多礼!”虽然非儿只是一个奴婢,可是如今她可是谢沁谢贵人的近身宫女,六品宫人的身份。
非儿知道她当着这许多宫人顾着规矩,浅笑起身,引着她向宫里来,在殿门外一立,向内回道,“主子,十一小姐来了!”
殿内,隐隐听到谢沁的声音唤入,非儿这才挑起帘子引她进去,径直向内殿而来。
一见她进来,谢沁从榻上一跃而起,快步奔来,一把抓住她的手,说道,“妹妹怎么才来,可急死姐姐了!”
莫寒月一惊,见殿里再没有旁人,一边行下礼去,避过帘子外的耳目,一边低声问道,“姐姐,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
谢沁轻轻摇头,握着她的手向内去,直到在榻上坐下,才轻声道,“哪里是有什么事,是我成日闷在这里,见不到你们,自个儿气闷,听着你能进宫,着急罢了!”
莫寒月一听,轻轻松一口气,嗔道,“姐姐这可是要将人吓死!”引的谢沁也抿唇笑起。
莫寒月向殿内一扫,皱眉道,“姐姐,怎么方才皇上传旨,要我来云翔殿谢恩?他平日也常来姐姐处?”
谢沁不自觉皱眉,微微点头,说道,“隔三岔五,总要来坐坐,也不做什么,喝盏茶说会儿话就走,也不知道他想什么?”
莫寒月心头突的一跳,向她脸上细瞧一眼,轻声道,“姐姐对他,可曾动心?”
这可是宇文青峰一贯的伎俩,甜言蜜语不说,海誓山盟不讲,甚至,也不明摆示好,只是频频而来,或喝一盏茶,或手谈一局,温文含笑,坐坐就走。
如此不显山,不露水,任是谁都不会防范。可是,就是这样默默的陪伴,时日久了,任是什么样的女子,也会习惯了他的存在,更何况,是在这寂寥的深深宫禁中?等到一颗心尽数倾到他的身上,就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了。
谢沁被她一问,不禁微怔,皱眉道,“怎么会?”那个人,可是令她失去向往的自由,不得不关入这四方宫墙的男子,她怎么会为他动心?
莫寒月向她注视片刻,不禁轻轻一叹。
其实,她动心也好,不动心也罢,纵然还没有侍寝,都已是宇文青峰的女人。侍寝,不过是迟早的事。
她盼的,只是她不要失去一颗心,到时,她若报仇,必诛宇文青峰首级,那时……谢沁又当如何?
莫寒月心里转念,那些话又无法出口,只得将话转开,问道,“姐姐,那日的事,皇上可曾再问过姐姐?”
指的自然是救金妃的事。
谢沁轻轻点头,说道,“我只说听到你惊喊,抬头却见金妃摔倒,也不曾多想,就将她抱住罢了!”
莫寒月轻吁一口气,笑道,“如此最好!”
想到那天的事,谢沁仍然心有余悸,抓住她的手,说道,“那日若不是妹妹,姐姐被人冤枉都无从辩驳!”
莫寒月轻叹,说道,“妹妹也是恰巧瞧见异端罢了,姐姐在宫里,步步惊险,还要自个儿当心才是!”
谢沁点头,咬牙道,“那设计之人,当真是心思慎密,我后来虽然寻到些证物,却无法指证任何人!”
“证物?”莫寒月微微扬眉。
谢沁起身,从多宝阁上取下一个盒子,打开推到她面前,说道,“那日匆忙间,我只知道是有人设计,后来,才在我面前的地衣里,寻到这些珍珠,那日,妹妹可是瞧见这个?”
莫寒月轻轻点头,吁一口气,说道,“也是事有凑巧,妹妹立着的角度,恰巧可见灯光映照下,珠子泛起的微光。”
如果不是这么巧,那场计谋,就当真是无懈可击!
谢沁脸色微变,咬牙道,“这些珍珠都是滚圆不经镶嵌的,莫说金妃身子沉重,就是旁人踩上,怕也会摔一大跤。”
莫寒月点头,捏起一枚珍珠细望。
谢沁盯着她手里的珠子,恨声道,“本来宫里的东西都有定制,我想着只要寻出些什么,命人去查,没有逃得掉的,哪里知道,用的竟是最寻常的珍珠!”
莫寒月微微点头,说道,“这样的珍珠,不要说宫里,就算是我们府上,寻常的丫鬟们也有些一样的,最寻常不过。”
谢沁点头,咬牙道,“要不然,我又怎么说使计的人心思慎密?”
莫寒月垂眸,轻声道,“姐姐,这珠子纵然能查出些什么,恐怕也不能如何!”
谢沁扬眉,说道,“谋害龙嗣,如此大罪,只要查出来,皇上岂会轻饶?”
莫寒月轻轻摇头,说道,“姐姐想想,那日御船上的嫔妃,哪一个背后没有一个世家支撑?如今朝堂刚刚稳定,金妃肚子里的龙胎又不曾出事,皇上岂会为了此事大动干戈,他就不怕再引起朝堂动荡?”
谢沁虽然出身名门世家,见多识广,可是终究是一个闺阁女儿,极少听人议论朝政,此时听他一言直指朝堂,不禁默然,轻轻点头,说道,“妹妹说的是!”
莫寒月听她语气中满是愤怒和不甘,抓着她的手指紧一紧,轻声道,“姐姐,在这宫里,只要先保全自个儿,才能再论及旁的!金妃肚子里的龙胎还在,那动手的人就不会安稳,姐姐拭目以待就是!”
谢沁眸子一亮,轻声问道,“妹妹可曾猜到是谁?”
莫寒月轻叹一声,摇头道,“总不离这宫里的女人!”
谢沁垂眸,低声道,“皇上大婚五年,不管是之前的莫皇后,还是如今的卫贵妃,都没有诞下龙嗣,就连那几个侍妾,也并没有听说,宫里的这些女人,想必都是急着要诞下皇上的长子,以巩固自己的地位!”
莫寒月听她小小年纪,又是进宫不久,竟然分析入理,不禁暗暗点头。
谢沁见她不语,又续道,“金妃有孕,那些人必然睡不安枕,必欲除之而后快,所以……所有的人,都有可疑!”
莫寒月轻轻点头,说道,“所以,那设谋之人会把这珠子抛在姐姐面前,金妃一旦摔倒,第一个可疑的,就是姐姐!”
谢沁咬牙道,“好一条一箭双雕的毒计!”
莫寒月点头,说道,“姐姐出生尊贵,刚刚进宫,就已被人所忌!”
谢沁抿唇,容色渐冷,默思片刻,说道,“那日宫里出了人命,还没有查出凶手,本来大伙儿都留在船上,金妃若不是起身走动,又怎么会……”
话说半句,突然停下,抬起头,目光露出一抹震惊,定定望着莫寒月。
莫寒月轻轻点头,叹道,“是皇后!”其实从一开始,她就可以说出这个名字,可是,谢沁人在宫里,若不能自个儿将这整个计谋想通,日后又如何躲过各处而来的明枪暗箭?
谢沁见她说的笃定,不禁脸色微变,咬唇道,“妹妹……”
莫寒月苦笑,说道,“姐姐唤十一一声妹妹,自当知道妹妹向着姐姐的心思,又何必有此疑惑?”
没有人会忘记,那位登临凤位的皇后,可是卫相府的千金,她卫十一的“姐姐”!
谢沁微微一默,想到当初若不是她一声惊喊,如今自己纵不获罪,恐怕也不会如此太平。轻轻点头,说道,“妹妹的心意,姐姐明白!”
她的所作所为,亲厚立辩,又何必为了一个姓氏,就有所疑惑?
此事说过,终究是在宫里,不益多说,转话问道,“怎么我听说,你们府上的大公子死在湖里?”
莫寒月轻轻点头,说道,“前几日已经发丧!”
谢沁见她神色淡然,没有一丝悲伤,显然和那位兄长也并不亲近,微微点头,问道,“可曾查出是怎么个原故?”
莫寒月摇头,说道,“查问几日,竟然没有人瞧见,那里又靠着湖岸,说是失足落水,因湖岸边儿岩石光滑,挣扎不上,这才送命!”
谢沁点头,轻轻一叹,说道,“那位大公子,我倒见过两回,听大哥说,倒也是一位方正人物!想不到是这么一个结果!”
莫寒月轻叹,说道,“想来凡事有个定数,这也是由不得人的!”如果他不是卫东亭的儿子,想来也不会有那样的结局。
谢沁点头,问道,“大公子既逝,也不知道府上抬举了谁?”卫相府没有嫡出的公子,卫敬言既死,总要有一个人来撑起门户。
莫寒月微微勾唇,说道,“如今府里最年长的,自然是二公子,春起进了御林军,听说颇受器重。”
“二公子?”谢沁微觉意外,说道,“怎么不是六公子或七公子,二公子年长,怕难以调教。”
高门大宅里,顶门立户的人物,自然是要从小教养,岂能随意拖个人出来?
莫寒月抿唇,说道,“母亲性子疏懒,所以选了二公子!”
谢沁听的瞠目,轻轻摇头,说道,“那可是相府一府的门户,怎么会如此儿戏?卫丞相竟然应允?”
莫寒月微微一笑,说道,“想来爹爹有他自个儿的考量!”
二人正说着闲话,就听殿门外小太监尖亮的嗓子喝道,“皇上驾到!”
二人闻报,对视一眼,相互交换一个戒备的眼神,一同起身,一前一后向外殿而来。
殿门前迎住宇文青峰,二人同时施下礼去,说道,“沁儿见过皇上!”
“十一拜见皇上!”
宇文青峰脚步一停,先扶起谢沁,这才向莫寒月摆手,说道,“十一小姐免礼罢!”牵着谢沁的手,向上首的主位而来。
莫寒月起身,低首垂眉,只是慢慢转身,并不向他望去一眼。
不管是过去多久,就是走在这宫里,走在御花园中再没有一丝感觉,可是,当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条熟悉的人影,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时,心底的憎恨仍然是不受控制的泛涌而出。
她怕!她怕她抬头与他正视,那浓浓的杀机,再也无从遮掩。
宇文青峰牵着谢沁坐下,这才笑道,“成日看你闷闷的,想来是不惯宫里的冷清,今儿十一小姐进宫,想着你们交好,就将唤来,与你说说话儿!”
谢沁微微抿唇,轻声道,“谢皇上!”
当真是呵疼备至啊!
莫寒月心底冷笑,趁势上前几步跪倒,说道,“十一谢过皇上恩典,赦十一之罪!”
宇文青峰微微摆手,笑道,“你要谢,还是谢沁儿罢,是她时时记挂着你!”
莫寒月顺势转身面向谢沁,说道,“多谢贵人替十一求情!”
谢沁微微摆手,说道,“十一妹妹快起来罢,那日若不是你,恐怕我也一时反应不来!”
莫寒月再次谢过,这才起身。
宇文青峰听到谢沁的话,倒是微微挑眉,问道,“那日混乱,朕竟然不曾问你,十一小姐是瞧见什么,才会失声惊叫?”
现在才想起来?
莫寒月心底暗笑,俯身道,“回皇上,十一是瞧见有飞蛾向谢贵人的脸上扑去,一时忘记是在御前,才失声提醒!御前失仪,惊搅皇上!”还是对付卫东亭的话。
“飞蛾?”宇文青峰也是不禁一怔,转头看看谢沁,又看看莫寒月,错愕片刻,不禁哈哈大笑,说道,“如此说来,竟然只是凑巧!”
虽然是大笑,可是眼底却并没有几分笑意。
谢沁瞧在眼里,不禁微微抿唇,望向莫寒月的目光,多了一些担忧。
莫寒月却仍然只是垂头望着自己身前的大红地衣。
这样的话,能够糊弄卫东亭,是因为这七、八年来,卫东亭认定自己这个女儿是个傻子,绝不会想到她另藏心计。
而宇文青峰……
莫寒月暗暗冷笑。
宇文青峰此人生性多疑,纵然她据实回禀,他必然也要起疑,又岂会当真相信她飞蛾的说法?
只是,那日混乱中他不曾问,此刻虽然谢沁有珍珠在手,可是事隔多日,又如何追查?
纵然能查,一路查到卫盈毓身上,为了朝堂的平稳,恐怕他也会将此事压下,而知情的自己的谢沁,反而会被他防备。
宇文青峰笑容渐收,向莫寒月凝注片刻,淡淡道,“卫相当真是教女有方,连十一小姐这小小年幼,也是机辩的很!”
这就扯到卫东亭身上?
莫寒月心头微动,又俯身为礼,说道,“皇上过奖,那话可不是爹爹教十一说的!”
此地无银三百两!
宇文青峰眸色一深,淡淡点头,说道,“十一小姐何必着急,朕不过说卫丞相养的女儿好罢了!”
这一瞬间,在他的心里,也将事情尽数联系起来。
那天,卫东亭费尽心机,小船献寿,先将众人的心思引去,随后公子、小姐们上船的上船,上岸的上岸,留意御船的目光就少了许多。
随后,必是他设下什么计谋,要除去金妃肚子里的孩子,嫁祸谢沁,却没想到被傻子卫十一无意中窥破,失声喊出来,将他的计谋破去。
回到相府之后,卫东亭生怕自己追查,教出傻子这飞蛾的说辞,让他无从问起……
这么说来,那天,自然是卫东亭和皇后共谋!
可是……
想到如今的局势,宇文青峰暗暗咬牙。
卫东亭身为一朝丞相,若是给他降罪,必然震动整个朝堂,而短短一年,两次废后,后宫定会风云再起,那好不容易才平稳的江山,岂不是再次陷入混乱?
如此也好!
就当相信了这飞蛾的说词,让这桩案子无从再查,以安卫东亭之心。
想到这里,宇文青峰再不多问一句,闲话几句,说道,“朕还有朝政要处罪,你们姐妹难得一见,多聊聊罢!”起身向殿外去。
门边守着的小太监忙扬声喝道,“皇上启驾!”跟着飞奔而出。
皇帝大步出宫,还没有上御辇,就见宫门边缩头缩脑立着一个太监,并不像是云翔殿的人,不由挑眉,向身侧侍卫一望。
侍卫会意,上前几步,一把将那太监提过,拽到皇帝面前。宇文青峰向他打量几眼,依稀又觉见过,扬眉问道,“你是哪一宫里的人,在这里做什么?”
小太监吓的噗通跪倒,连连磕头,却不敢向他多望一眼,颤声道,“奴才是凤藻宫的人,我们家主子听说十一小姐进宫,命奴才……命奴才请十一小姐过去坐坐!”
“凤藻宫?”宇文青峰心里不禁有些恍惚。
这个宫名,如此陌生,又如此熟悉,可有些日子不听了!
微默一会儿,才轻轻点头,说道,“朕倒忘了,她也是十一小姐的姐姐!”向小太监一望,说道,“回去回禀你家主子,改日朕再去瞧她!”登上御辇,遥遥而去。
凤藻宫……当初,莫寒月新废,他可是日日宿在凤藻宫里,那女子刻骨的柔媚,曾经令他那样的眷恋。可是,又有谁会知道,就在处死莫寒月的当天,竟然被她临死一击,咬去了鼻子。
想起那个女人失去鼻子的丑颜,宇文青峰心底刚起的一点柔情,顿时变的冰冷,轻轻打个寒颤,微微皱眉,连声催促道,“快些!再快一些!”仿佛再慢一会儿,那个没有鼻子的女人会缠上身来一般。
跟着的宫人、侍卫又哪里知道他的心思,只是闻命将御辇赶的飞快,车声粼粼,赶过长长的宫道,向前殿而去。
凤藻宫!
卫盈舒瞧着乐公公递上的信函,微微皱眉,说道,“你是说,如今这个卫十一,果然是外室所养?”
乐天躬身回道,“回娘娘,奴才命人暗中查问过十几名相府的奴仆,众口一词,都说十一小姐是相爷的外室所养。昨儿个,墨三公子新府宴客,下帖子请的可都是各府的嫡出公子和小姐,单单多出十一小姐一人,想来不假!”
卫盈舒扬眉,问道,“墨三公子?”
乐公公忙道,“就是去年泽州府民乱,替百姓上书,状告高坡杨家的湖水墨家的三公子。只因有他约束百姓,没有生成大乱,皇上召他进京,封为御史台中丞。”
卫盈舒不解,问道,“这位墨三公子和卫十一的身世有何干系?”
乐天道,“闻说,十一小姐的生母,就是湖水墨家的人,墨三公子正是十一小姐的表哥!”
“哦!”卫盈舒了然点头,说道,“看不出,那丫头还有些来历!”略略一想,又忍不住皱眉,说道,“我离府时,记得七姨娘所养的女儿排行十一,怎么这外室养的丫头回府,也排行十一?”
“娘娘!”乐公公向她面前又凑了凑,低声道,“一位府里的妈妈说漏了嘴,说去年皇后进宫之前,曾一砚台打死一位庶小姐。”
“打死一个?”卫盈舒扬眉,问道,“那又如何?”庶出的女儿,半主半奴,就是当真打死,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
乐天轻轻摇头,说道,“娘娘想想,去年中秋宫宴,相府进宫的,可是九位小姐,除十二小姐年幼不曾进宫之外,并不缺谁!也不多谁!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卫盈舒一听,不禁轻吸一口凉气。
乐天点头,说道,“皇后一砚台打死一位小姐,虽说不过是庶小姐,终究也是一条人命,传出去,皇后岂不是担上一个恶妇的名声?又如何进宫?”
见卫盈舒轻轻点头,又低声续道,“奴才推测,那时,必是相爷已定下让二小姐进宫之策,才将她打死庶小姐的事瞒下,却将这位新回府的小姐顶替那位小姐的排行。”
卫盈舒轻轻点头,沉吟片刻,冷笑道,“如此说来,倒是一条李代桃僵的好计!既能安置那新回府的女儿,又能将二女儿的恶行遮掩!”这与卫盈毓进宫取代自己竟然异曲同工,果然像是卫相爷的手段。
乐天见她眸中皆是恨怒,轻叹一声,劝道,“娘娘也别多想,相爷也是没法子,总不能让后位落到别人手里!”
“呸!”卫盈舒啐他一口,咬牙道,“如今他们倒好,送那贱人进宫为后,却将我抛在这里,不闻不问,你还替他说话!”
乐天不敢再说,只得躬身退后,低声道,“娘娘说的是!”
卫盈舒想着自己多年谋算,好不容易挣到手的后位,还没有坐上一天,就这样失去,心中越发闷堵,又发作一回,心里的气略消,揉一揉额角,问道,“方才命你去唤那丫头,怎么你在廊子里嘀咕一回又回来?谁去了?”
乐天回道,“奴才本该亲去,只是刚在那廊子上听到一个消息,就命小顺子去请,奴才赶着来回娘娘!”
“什么消息?”卫盈舒扬眉。
乐天眉目微动,凑前一些,轻声道,“娘娘可还记得,万寿节那日,御船上的事?”
卫盈舒点头,冷笑一声,说道,“这下手之人倒也沉得住气,可惜!可惜被谢贵人相救,功败垂成!”
心里暗暗盘算,虽说卫盈毓夺位可恨,可是若容金妃生下这个孩子,自己纵然夺回后位,恐怕也地位难保,怎么想个法子,将那龙胎除去才好!
乐天见她眸中闪过杀机,微微摇头,轻声道,“娘娘可知道,下手的人是何人?”
卫盈舒扬眉,问道,“何人?”
乐天低声道,“此刻宫里都传,是皇后下的手!”
“那个贱人?”卫盈舒微觉意外,转念又微微点头,说道,“那丫头自幼就是个狠角色,只是没想到竟是个沉得住气的!”
乐天点头,却不敢品评皇后,低声道,“娘娘,若真是皇后动手,如今这消息传开,金妃又岂有不知道的道理?此事娘娘不必插手,坐山观虎斗岂不是更好?”
卫盈舒点头,向他望去一眼,赞道,“还是你心思机敏!”默想一瞬,问道,“这是哪里的消息?可确实?”
乐天低笑一声,说道,“就是昨儿墨中丞府设宴,咱们府上这位十一小姐说漏嘴,被旁的小姐传到金三小姐的耳朵里。娘娘想想,这世上,哪有不透风的墙,还不立时传的满宫皆知?”
卫盈舒默思片刻,冷笑一声,说道,“既然是卫十一说漏,想来还有相爷的事,他可当真是尽心啊!”言语间,颇为恨恨。
自从自己失去后位,卫东亭对她已不闻不问,一心扶助的,只有那个夺去自己后位的卫二小姐卫盈毓!
乐天抬眸向她一望,不敢再劝。
自从卫盈毓进宫为后,这位贵妃娘娘不但恨上自己的亲妹子,更恨上父亲卫东亭,却没有想想,既使没有卫东亭设计,没有卫盈毓进宫,她一个没有了鼻子的女人,宇文青峰又岂会任她登临凤位?
那岂不是满大梁朝的笑话?
只是这话,可不敢对她讲出来。
听说凤藻宫来人求见,莫寒月不禁与谢沁对视一眼。
谢沁见她点头,才向外道,“传进来罢!”
随着宫女传出话去,只见一个小太监低头躬身进来,趴下给二人磕头,说道,“奴才见过谢贵人,见过十一小姐!”
小顺子!
莫寒月轻轻扬眉。
谢沁也不唤起,问道,“你是凤藻宫的人?我和贵妃娘娘一向不走动,不知来这里做什么?”
小顺子连磕几个响头,说道,“方才娘娘听说十一小姐进宫,说思念家人,命奴才前来,请十一小姐凤藻宫里坐坐!”
谢沁皱眉,说道,“你去回你家主子,就说我留十一小姐用膳,改日再说罢!”
小顺子忙道,“回贵人,我们娘娘只是请十一小姐略坐坐说话儿,耽搁不了多少时辰!”
谢沁道,“这东六宫到西六宫,要穿过整座御花园,怎么就用不了多少时辰?”
小顺子听她语气强硬,竟然是绝不放人,不禁脸色微白,向莫寒月望去一眼,求道,“奴才也是奉命办差,求贵人见谅!”
谢沁冷哼,说道,“什么见谅不见谅,今儿十一小姐是我的客人!”
莫寒月见她一句句顶回去,知道是不放心自己,也想知道那位昔日的宿敌又想说什么,伸手按住她的手,轻声道,“贵人莫急,横竖时辰尚早,贵妃娘娘相召,想来是有什么话给母亲,十一略坐坐就回,断误不了陪贵人用膳!”
“十一!”谢沁皱眉,看向她的目光里,都是担心。
虽然说那个女人已经失宠,可是从莫、季两家一案来看,那女人手段之阴毒,不能不让人防备。
莫寒月微微一笑,向她轻轻摇头,说道,“今日十一难得奉旨进宫,也恰好瞧瞧御花园里的景致!”语气略略加重“奉旨进宫”四字。
她是奉旨进宫,如果在宫里出事,皇帝就无法装不知道,到时追究下来,卫盈舒又是个失宠的,岂能逃得了干系?
谢沁了然,轻轻点头,说道,“十一妹妹既要瞧园子的景致,我陪妹妹走一程罢!”唤宫女进来服侍更衣,与莫寒月一道向御花园里逛去。
深春季节,御花园里早已绿荫满布,花香四溢。谢沁携着莫寒月的手,慢慢入东琼宛门,向园子深处去,一边走,还一边指指点点,观瞧御园的景色。
小顺子跟在身后,见二人走走停停,大半个时辰,一半的路程也没有走到,又不敢催,只急的额上冒汗。
这小顺子本是莫寒月前世身边的太监,莫寒月被宇文青峰一杯毒酒毒倒,受尽折磨的三个月里,曾将那晚的事前思后想。
虽然说,她对宇文青峰没有防备,可是,宇文青峰若当面下毒,她岂有瞧不出来的道理?
可是,在自己的宫里,近身服侍的,也都是自己宫里的人。宇文青峰要想下毒,必然有人与他串通。
那个人,会是谁?
这个疑问,莫寒月从前世带到后世,一个个宫人想过,却百思不得其解。
前次宫宴,她面见卫盈舒,惊见小顺子已在卫盈舒宫里,就在这御花园里,曾对他略加试探,虽然没有察觉什么可疑,却并不能完全放心。
此时她虽与谢沁观赏景致,却也暗中留意小顺子的举动,见他一脸焦急,不禁微微一笑,向谢沁施礼,说道,“贵人留步,十一先去见过贵妃,再与贵人赏景观花!”
谢沁停步,虽然对她极不放心,却也只能点头,说道,“贵妃那里事杂,妹妹略坐坐就来,我在这里等你!”
这话自然是说给小顺子听的,如果凤藻宫敢为难莫寒月,她就会寻上门去。
莫寒月心中感动,向她再施一礼,这才唤过小顺子带路,出西琼苑门,向凤藻宫而去。
凤藻宫内,卫盈舒听到禀报,向乐天略略一抬下巴。
乐天领命,忙向殿外迎去,向莫寒月躬身行礼,说道,“奴才见过十一小姐,十一小姐快请罢,娘娘等候多时了!”说完向小顺子狠狠一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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